当我们选择不做「受害者」

曾经，在我成长中的某个阶段，我时常会感受到一种很深的无力感。这种无力感来自于一个信念：我无法为我生命中发生的事情负责。

大三时我在东京的一家报社实习，在我实习结束的最后一天，主编交给我一份稿件，让我编译。当时急着赶车的我匆忙接下这份稿件。本应该一两天内交稿，我却因为贪玩而完全忘记了这件事。直到后来，编辑部的同事来找我，我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

其实这个错误没有那么严重，只要及时交上去，同事们也不会太过苛责。但那时的我的心完全被恐惧慑住了。我害怕被贴上「不负责任」的标签然后永世不得翻身，我也很害怕面对这个事实——这就是我的错。所以，我继续选择逃避，任由事情恶化下去。

站在此刻，当我重新回忆起这件事情，我发现类似的剧情其实已经在我的生活中上演过很多次，就如同佛教所言「轮回」一般。当我未曾「看见」它的出现时，它便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重现自己，让我发觉。

后来，我看到了一部动漫作品——今敏的《妄想代理人》。这部作品初看时给了我十足的震撼，我从剧集的文本中获得了很强的共鸣，又给予我异常强大的信心。我能从剧集的每一个人物身上看到自己，我也能看到每一个人物背后的力量和可能性。

《妄想代理人》的故事发生在一个灰暗的、充满声音和借口的城市里，就如同今天我们所生活的钢铁森林一般。天空是暗淡的灰，车辆拥堵在马路上，流露着戾气和烦躁的人们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挤在地铁里。在这座城市中，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活找各种各样的借口：

「堵车很厉害，恐怕得晚点才能到了」

「那不是我的错，是你们吩咐下来的嘛」

「不是我的责任，不是我的错，他应该负责」

主人公鹭月子是一位拥有着秀气的五官与黑色的长发，十分安静内向的玩具设计师。在她的画笔下，诞生了一只粉红色的大眼睛小狗，鹭月子为这只玩具小狗取名叫maromi。

很快，maromi就因为可爱治愈的形象，迅速在日本全国内蹿红。鹭月子所在的游戏工作室尝到了maromi所带来的商业价值的滋味，催促鹭月子尽快画出下一个与maromi一样能火爆全国的作品；同时，设计工作室的同事们一边眼红着鹭月子的成名，却又在背后诋毁她的人品与才华。于是，鹭月子在几层重重的精神压力之下，被一个手持黄金球棒，脚踩黄金轮滑的少年打晕了。

（围绕在maromi周围的主角们组成了一个？）

故事就围绕着这位「棒球少年」拉开序幕。随着事态发展，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们逐渐发现，只要他们处于「难以承受」的精神压力之下，这位踩着轮滑的棒球少年就会翩然而至，给自己一记解脱般的重锤。这样，一切发生过的事情，一切后果和责任，都与我无关了，毕竟，我可是受害者呀。

与「加害者」棒球少年呼应，maromi则充当了「治愈者」的角色。不管这里的人物想要如何逃避，maromi永远会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用嗲里嗲气的声音对每个人讲：你可以休息嘛，休息呀，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棒球少年与maromi，像是配合我们「受害者」这个身份的npc一样，一旦我们软弱、逃避，我们就需要他们来配合我们上演这一出戏码。毕竟，没有加害的人，哪有受伤的人，受伤者又要向谁诉说自己的委屈和无奈呢。

（犯罪嫌疑人棒球少年）

而这些被棒球少年打晕的人中，藏着各种各样现代生活中我们的影子。这里有——

逃避阴影的人：

年轻的家庭教师蝶野晴美，她身上的课题是逃避阴影面的自我。

白天，蝶野是一位家庭教师，是一位气质温柔、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短发乖乖女。但一到晚上，她的另一层人格，却变成了狂野性感的性工作者玛丽亚。蝶野对玛丽亚表现出了极大的对抗情绪，当她意识到每天晚上玛丽亚都会接管自己的身体时，她会在白天给玛丽亚留言，斥责她「这种事你要干到什么时候」；在她与同事订婚后，她试图抹掉玛丽亚存在的证明，将玛丽亚的衣服和化妆品尽数丢弃。

在蝶野和玛丽亚之间，产生过一次绝妙的对话。

对话起源于玛丽亚疲惫地瘫倒在沙发上，这是，她的两种人格似乎有了一个裂缝，同时作为晴美和玛丽亚的她开始进行一场对话：我/你是谁？

晴美的人格在此时占据了上风，她回应道：我是晴美，蝶野晴美。

玛丽亚：那我问你，晴美是谁？

蝶野：晴美是我，我就是我呀

玛丽亚：胡说，那不是你，晴美是个冒牌货

蝶野：不要说了，我不想和你吵

玛丽亚：不是你先挑事的吗？

蝶野：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你随随便便就出现的，你又是什么人？

玛丽亚：我是玛丽亚，一直就存在在你体内哦

蝶野：不，那不可能

类似的对话也出现在了今敏的另一部作品《红辣椒》中，当现实中的千叶敦子试图让梦境的自我红辣椒听从自己的命令，并对红辣椒提出质疑「你不是我的分身吗？」，红辣椒反驳道「你就没想过你是我的分身？」

蝶野和玛丽亚的这段话同样说明了，蝶野和玛丽亚，原本就是同一个人。生活在白天的蝶野，是世俗意义上的完美自我，就如同温柔、克制、善良、柔弱的蝶野一样，是所有人眼中的完美女孩和妻子；而生活在夜晚的蝶野，一种则是这种完美自我的反面，如同性感、热情、神秘、纵欲的玛丽亚一样，是人格中欲望、阴暗面的凝结。正如玛丽亚在反抗时对晴美说的那句「我跟你这种做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的朴素小女人有着天壤之别」一样，这两种人格的呈现完全是对方的对立面。

晴美认为自己就该是那个无暇完美的自己，从此抹杀掉了玛丽亚的存在。但生而为人，善恶、美丑、理想与欲望，本就是人的一体两面。如蝶野晴美般极致地压制甚至想要抹杀自己的欲望和阴影，注定是一场徒劳无功还会适得其反的实验。而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逃避自我呢？

面对晴美对玛丽亚人格的抹杀，玛丽亚也更努力地证明自己的存在。她同样开始入侵晴美的生活，她将晴美的电话留给自己服务的事务所，在晴美与未婚夫的对话中占据她的身体，在晴美试图扔掉属于她的东西时，她也在扔掉晴美的物品。

后来，晴美一遍又一遍听着答录机中属于玛丽亚的声音，玛丽亚不断地重复：我也想得到解脱啊，晴美又何尝不是如此。

最终，当她最后一次在答录机中听到玛丽亚指责她才是那个冒牌货时，她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崩溃了，在她的心里，玛丽亚与她撕打起来。终于在此时，她如愿迎来了棒球少年的一棍，她躺进了医院，但她的问题却没有结束。

（蝶野晴美与玛丽亚）

向外索取的人：

一直以来都成绩优异人缘极好的小学生鲷良优一，他身上的课题是不断向外索取认可，并因为这抓取而生出了嫉妒与妄念。

（鲷良优一）

随着棒球少年的传说愈演愈烈，一位与棒球少年形象颇为相似的小学生，收到了一些怀疑的声音。这位小学生名叫鲷良优一。优一自打入学以来，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他也顺理成章地享受着这种来自同学的崇拜和敬仰。对他来说，他想要的荣誉和爱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收入囊中。但这一次，当他想要竞选儿童会会长时，他却收到了一些阻力，一方面，是因为那些说他就是棒球少年的传闻，另一方面，他发现了一位强有力的竞争对手——牛山尚吾。

小牛同学看起来胖乎乎的，有点憨气，却意外的受同学们欢迎。

最让优一受不了的是，小牛同学竟然会替他出头。在他的海报被同学们画上棒球少年的形象时，小牛主动站出来替他打抱不平；当他把小牛拉到墙角恐吓的照片被发到每一位同学的手机上时，小牛跟所有人讲，优一才是被校园暴力的那一个人。

（牛山尚吾）

于是，优一心中被不平和忿恨占满了。不怕竞争对手和自己一样强，怕的是竞争对手一样强的同时，还比自己善良。终于有一次，当优一与小牛一同回家，小牛向优一表达关心时，优一心中的怒火再次燃起，他在心中许愿：如果此时棒球少年打到小牛，那儿童会会长的位子就是我的了。

神奇的是，在他的许愿下，棒球少年竟真的如期而至，打倒了小牛同学。优一立刻想要追上去，抓住真凶，并幻想抓住真凶后自己能接收到的赞美和掌声，却在迎上去直面那少年时错愕地发现，原来那棒球少年的侧脸，竟然正是他自己。

终于，无法洗脱自己责任的优一自闭在家，不敢出门，生怕直面别人对自己的指责。这时，他开始期待棒球少年的来临，因为只有这样，他就能自证清白了。在棒球少年的一棍之下，优一也迎来了属于自己的解脱。

（优一眼中扭曲的世界，

和《伦敦生活》Fleabag月经那段一样在心里封神）

逃避错误的人：

本剧的主人公鹭月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她一直以来背负的课题，则是面对并承认童年时犯下的错误。

原来，maromi的本体是鹭月子在很小的时候，乞求父亲为自己买的一只可爱小狗。一次，当鹭月子带maromi遛弯时，她无意中松掉了牵着maromi的绳子，maromi自己跑到了马路上，意外被车撞死。

小鹭月子始终不愿也不敢承认这是自己的错误，她恐惧即将到来的责骂，于是她对所有人撒谎，说当时她受到了一位棒球少年的袭击，才让maromi出了意外。这么多年，鹭月子始终不敢承认自己的错误，这心魔也随着她一次又一次地逃避而变的力量强大，最终幻化成她谎言中棒球少年的形象，并且在众人的心魔之下越来越大，越来越难以遏制。

（棒球少年，就是小鹭月子自己啊）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在逃避中挣扎沉沦的人，渴望讨好邻里的鸭川太太、躲避父亲畸恋的蛭川妙子，沉迷网络游戏的小学生狐川、不断犯错却逃避责任的制作人猿田。他们出现在《妄想代理人》中的虚拟城市，也同样出现在我们所生活的现实中。

面对棒球少年和maromi，面对着种种逃避与虚无，今敏也通过剧中的二三人物，给出了自己对抗这种虚无与逃离的解答。

我想，今敏给出的答案无非是：辨别真实的能力，和面对真实的勇气。而后者往往重要的多。

影片的后半部分，镜头着重描画了一堆夫妻的状态，这对夫妻是剧中首次击退棒球少年的人，也是最终引导鹭月子直面错误的人。

他们是警官猪狩与他的妻子美佐江。

美佐江有着先天的心脏病，她在在居酒屋打工，认识了猪狩后二人相恋后结婚，两人一直渴望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她也因而顺利怀孕。不过命运却没有轻易给他们一副好牌，极致的快乐后迅速迎来极致的悲伤——美佐江因为身体原因流产，健康状况也随之急转直下，时常要去医院看病，也要花很多的钱。

猪狩因为追查棒球少年一事不力而被罢免，不得不去工地打工来支撑家庭，就在此时，美佐江也查出自己有绝症。绝望之际，棒球少年尾随她来到家中。

（美佐江是人类，而棒球少年只是影子）

与美佐江相对而坐的棒球少年，仿佛是美佐江的心魔之影一样，时而抡起球棒，时而瘫倒在地。

当她萎靡颓废心灰意冷时，棒球少年的力量就会变得强大；

当她意志坚定直面现实时，棒球少年的力量就会变得弱小。

终于，讲述完自己的悲惨经历后，棒球少年几乎强大的要立刻击晕美佐江。却不想，美佐江面对着对棒球少年放声大笑，她对棒球少年怒斥道，「以为逃避就能得救的想法只是幻想，不管有多痛苦，都要正视现实啊。因为，人就是那样的，不管有多么痛苦，都能够站起来直面现实。你不会懂的，因为你不是人，你只会让痛苦中的人受伤害，通过你来让人得到解脱。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幻觉，就和用愚蠢的平和去粉饰太平的maromi一样。」

伴随着美佐江的平静有力的叙述，棒球少年大叫着消失了，骨瘦如柴、面色蜡黄的美佐江独坐在晴空彩虹之下的草坪上，庄严且宁静，宛若神佛。

而另一边，苦苦支撑家庭的猪狩，却在生活的重担之下选择了屈服。他开始抱怨自己的人生，抱怨工作；当一起做工的同事让他回家，他却回想起妻子的百般不是，埋怨起妻子来；童年时想要成为正义的警察的理想，他也准备放弃了，「这里没有我的安身之处了」猪狩这样对同伴讲道。

于是，他沉沦于自己的回忆里——那是一个与现实世界截然不同的二维世界。一切都如同他的记忆一般完美和安宁，那里没有棒球少年，没有被迫离职，没有妻子的病痛，没有金钱的烦恼，他有熟悉的街坊，甚至有了一个maromi伪造的女儿，这一切幻境，都是maromi为了他打造的理想王国。

（名为Hope的香烟出现在Hopeless的世界里）

在他贪恋这里的安全和宁静之际，他却在人群中望见了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的美佐江。身患绝症的美佐江临死之前在手术台上，还在坚定的相信，丈夫会回到自己的身边。于是，当死神问她要去向何处时，她回答：我想回到我丈夫的身边。

被美佐江唤醒的猪狩猛然清醒，他意识到，这个完美的世界，原来是一个充满谎言的世界。他挥舞球棒，将这些虚假又美好的回忆逐个击碎，尽管「醒来」就意味着他要回到那个充满着痛苦和离别的真实世界，他要重新面对自己一贫如洗的事实，面对曾经相濡以沫的妻子离世的事实，但他依然对此说道「我失去了一切归宿的现实，才是我的归宿」

故事的最后，在马庭与猪狩毫不留情的揭露之下，鹭月子最终得以面对事实——当年maromi之死是她的错。这次，当小鹭月子又一次否认自己的错误时，成年后的鹭月子终于看清了小时自己的影子，她终于看清了，原来棒球少年就是自己，是自己多年未曾消解的心魔。

这一次，成年鹭月子终于抱起了maromi的尸体，痛哭流涕地对它说：maromi，对不起，对不起。而那棒球少年的影子，也随着她的道歉，道完一句「再见」后，就消失不见了。成年鹭月子也终于像是溺水已久的人浮出水面，得以深深、深深地喘一口气。

今敏是悲悯的。在剧中，他借着一位改邪归正的小偷之口，将「棒球少年」描述为「时代造就的怪物」，他看到了高速发展的信息社会阴影之下的众生相，每一个渴望被棒球少年一闷棍打晕的人，都有着独属于自己和时代的不得已：

对利润的无休止的追求，催生了压迫和排挤；

对完美人生的渴望和想象，催生了攀比和妒忌；

拥有男子气概的执念，催生了贪婪和色欲；

成为贤妻良母的执念，催生了逃避自我的恐惧。

第8集中出现的自杀三人组，则是今敏对这个时代最高的讽刺。在这里，今敏并没有过多的苛责三位求死的人。相反，三人组呈现出了整部剧中，为数不多关心他者的温情画面。

想要自杀的三人组斑马、冬蜂和小鸥，对应着上个世纪90年代起日本推行少子化政策开始种下的果，斑马对应着不被主流接受的「同性恋」、冬蜂则为即将被社会遗弃的「老人」，小鸥是父母追求赚钱而忽略对她陪伴的「留守儿童」。影片虽然并没有详细交代这三个人的背景，但通过结尾一笔带过的「明るい家族」海报，也不难猜想，求死的三人其实是上个世纪末期日本少子化政策推行时政策的受害者。

他们三人没有被棒球少年吓到，是因为他们无比渴望死亡，但他们又在自己追逐死亡的同时展现出了极强的同理心。斑马和冬蜂不愿意让年幼的小鸥一同赴死，于是不断逃跑，企图甩掉她；但小鸥表现出害怕哭泣时，他们又会时刻伸出援手，哄她开心，让她好好睡觉。

另一方面，今敏又是冷酷的。这三人最终还是一起死掉了，虚无就是虚无。死去的世界不会有烦恼，也不会什么希望。

「就算是世道错了，也会有对的事情」这句来自猪狩警官的话贯穿始终，对这句话的信仰也拯救了那些在迷茫和虚无中的人们。他的妻子因为病痛和贫穷想要放弃生活的渴望时，他这样对妻子说；与猪狩搭档的马庭警官陷入破案的焦虑时，他这样说；在猪狩警官的影响下，改邪归正的小偷同样这样鼓励他。

出生在再糟糕混乱的年代，我们都有选择的自由。维克多·弗兰克尔在自己那本用生命书写的《活出生命的意义》中写到「一些不可控的力量可能会拿走你很多东西，但它唯一无法剥夺的是你自主选择如何应对不同处境的自由。你无法控制生命中会发生什么，但你可以控制面对这些事情时自己的情绪与行动。」

而当我回看自己的经历时，我意识到，其实我已足够幸运到跟「失去归宿」远沾不上边，却依然会因为恐惧想躲藏在「受害者」的保护之下，这时，美佐江枯瘦却挺直从容的坐姿往往会给我一点信心和力量。这份力量，来自于对自己生命的「全然负责」。

我在投资人Grahum Duncan的博客里曾经读到过另一个异曲同工的观点：对世俗意义上的「不败者」而言，事情总是 「因他」或「通过他」发生的，而不是 「落」在他头上（Things are always happening “by him” and “through him”, not “to” him.）

我曾经总是以为因为「不败」，这些事情才不会落到他的头上。现在想来，正确的逻辑应该是：只有带着「事情因我而起」的负责心理，一个人才真正能立于不败之地。短暂的失败也没关系，我依然有，且总有办法，让一切都变得更好。

我也相信，这份力量其实根植于每一个人的内心。从我们不做「受害者」，从我们想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开始，我们终将会迎来这种属于自己的从容灿烂的人生。

《妄想代理人》的最后一幕重现了影片开头的场景重现，依旧是车水马龙的城市森林，这座城市森林中，依然充斥着各种借口与逃避，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又像是这场战争只发生在鹭月子的心里一般。

而通过公式预言着下一位受害者的马庭警官抬起头，「=」的背后是一片空白，画面立刻变黑，仿佛在问：下一个棒球少年的受害者，会是你吗？

谢谢你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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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阅读：

1. 今敏的其他作品《红辣椒》《东京教父》《千年女优》《未麻的部屋》

   （公众号后台回复「今敏全集」可获取资源）
   

2. 《妄想代理人》：仿佛一部今敏百科全书，最大限度解码他四部长片的秘密：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12964260/

3. 《自我进化论》No.32 性感的内核就是生命力啊

   （https://www.xiaoyuzhoufm.com/episode/630df86543274df80456cb8f?s=eyJ1IjogIjVlZjljOTNkYjBiZDE0MjdiZDEzMWUzNCJ9）

4. 《活出生命的意义》维克多·弗兰克尔

5. Letter to a friend who may start a new investment platform by Grahum Duncan（https://grahamduncan.blog/letter-to-a-friend-who-may-start-a-new-investment-platfor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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